【叶橙】逐日-上
逐梦演艺圈圈圈的叶修和苏沐橙（1）
垂死梦中惊坐起，来填上辈子的脑洞，来写愿赌服输的1w字（我恨
这次大概会按照时间顺序慢慢写完（x
scene 1!点一首初见给MY莲！
苏沐橙十五岁那年第一次见到叶修。
六月末起便接连不断地下着雨，衣服湿浸浸的，床褥也泛着潮气，风扇呜呜地吹着，温度不见得降下来，反而搅得人心情烦闷。苏沐橙就着这样阴雨连绵的天气，结束了她的中学生活。
她平日里住校，假期才回家，三年下来，林林总总的东西也攒了不少。苏沐秋最近忙得很，这周末也不见得有空。同班有几个男生主动提出帮她搬行李，甚至可以让父母开车送到家里，都被苏沐橙婉拒。她最后只把必需品塞满一个行李箱，提交了延迟离校申请。周五放学后，苏沐橙连晚饭都没来得及吃，居然成为宿舍里第一个离开的。
这一年她在学校和戏剧学院之间频繁往返，又很少乘地铁，公交坐得多了，连沿途的店面都能记个八九不离十。五十分钟的车程里，她无聊时曾记数过，沿途有九个红绿灯，十二家便利店，还有一处街心公园，最后停在橘红的砖墙前。
刚下过雨，校园里满目湿淋淋的绿意，明晃晃地撞进眼底。她这次来是看苏沐秋的期末大戏，周三起连演三天，今晚她刚好能赶上最后一场。
距开场还有一段时间，苏沐秋的同学大都认识她，便放她进了后台。苏沐秋不肯透露任何消息，只说给她留了中间最好的位置。十五岁的小姑娘喜欢这样神秘的惊喜，像胸口藏着一只活泼的鸟儿，羽翅拍打间都是按捺不住的期待。
化妆间的门半掩着，苏沐橙还是站在外面敲了敲门，结果一下子被人从里面拉开，她维持着这样一个僵硬的动作，呆呆傻傻地抬起头来。
那是一个年轻又好看的男孩子——哥哥的同学，也不过是十几二十岁的少年少女。彼时她高不过那人胸口，第一眼看到的是他胸前的褐色盘扣，只有三颗。
苏沐橙的目光沿着这三颗扣子向上攀升，落在那人脸上。
“没事吧？”他问。
苏沐橙摇摇头，罕见地有些局促。哥哥的同学她见过不少，却不记得有这样一个人。他大概已经化好妆了，脸上很干净，只有眉毛的颜色又深又重，眉形却没怎么修剪过，大剌剌地野蛮生长。
他停在原地没动，略一思索，忽然又说：“你是苏沐橙吧，苏沐秋在里面。”
苏沐秋听到声音，然而脑袋还掌握化妆师手里，也没敢回头，只喊了一声让她进来。那人听到她名字，忽然笑了笑，苏沐橙尚不及惊诧，只是点头向他说谢谢。那人替她压着门，等她进去之后便离开了。
她在大沙发上坐下来，苏沐秋看着镜子同她聊天。化妆师是个漂亮的姐姐，指间夹着四把大大小小的刷子，动作飞快，还有闲心同她聊天。
“你是苏沐秋的妹妹吧。”
“嗯，我叫苏沐橙。”
“名字好听，你们长得也像。”化妆师姐姐说。苏沐秋回了句“那是”，正要喜滋滋地加入群聊，被姐姐用刷柄抵住下巴，冷漠道：“抿一下嘴唇。”
苏沐秋乖乖照做，苏沐橙笑出声来。
“算了，”化妆师姐姐把唇刷丢在桌上，“等你吃点东西再继续吧，盒饭呢？”
“还没送来，后总去催了，”苏沐秋说，“叶修呢，他不是去找他了吗？”
“叶修的耳麦坏了，找他换一个。”另一个同学说，他也已经穿着打扮好，两只手抄在袖子里，感慨道：“不知道今晚的盒饭是哪个食堂的。”
化妆间不大，站着坐着走着的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做，只有苏沐橙这个闲人，她坐了一会儿，悄声问苏沐秋：“要不我先去座位了？”
“还没入场呢，你进去干嘛。”苏沐秋说，他们正说着话，门又开了，苏沐橙抬头看过去，进来的正是他在门口遇到的人。
“来了来了，后总和盒饭一起来了。”他张口就是这么一句，立刻堵上众人的疑问。脱身之后他环顾四周，走向这边的沙发，坐在苏沐秋旁边。
“耳麦换好了？”
“嗯。老吴说二食堂师傅记岔了，我们定的盒饭送去大礼堂了，换了四食堂的送过来。
苏沐秋眉开眼笑，问苏沐橙：“吃饭了吗？”
苏沐橙点点头：“吃完才过来的。”
苏沐秋又说：“四食堂你记得吧，上次我们一起去吃糖醋小排的那个。等会盒饭来了你要不再吃点？”
苏沐橙回忆了一下上次吃的糖醋小排，肉质鲜嫩，酱汁浓郁，连切块大小都恰到好处——她还是放弃抵抗，点了点头。
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，那人好像轻轻笑了一声。苏沐橙瞪圆了眼睛看过去，同苏沐秋身上精致的缎面马褂相比，他穿的是极简单的粗布短衫，看上去应当是个粗使仆役，然而他笑起来时，眉梢挑上去，又显出几分游离在潦倒之外的文质来。
那人好像察觉到她的视线，转头又笑笑，自我介绍道：“我叫叶修，是苏沐秋的室友。”
苏沐橙这才反应过来。怪不得刚刚听名字就熟悉，苏沐秋念叨过这人不少次，只是她这一年里却一次都没有见过。
她干脆说：“我叫苏沐橙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叶修说。苏沐橙又想起，别人见到她，第一句话往往是“你是苏沐秋的妹妹吧”，只有他，似乎初一见面上来就十分笃定，“你是苏沐橙”。
这出戏的背景设定在二十世纪初的新旧之交，各方势力错综复杂，你方唱罢我登场。苏沐秋饰演一位恪守旧礼的大少爷，家道中落久矣，派头却拿捏得十足；叶修则不过是茶馆一个伙计，为人机灵善变通，在客人面前讨得不少好处。
戏中女性角色之一是苏沐秋的妹妹，有一位留洋归来的新派好友。这位标新立异的小姐鼓励笼中雀追求自己的人生，与苏沐秋展开了一系列鸡飞狗跳的争执；茶馆作为聚会地点，承载了一系列穿针引线的工作。
苏沐橙第一次看话剧，感觉新奇得很。她手里握着一本折页宣传册，印着演员的定妆照和简单介绍，少爷坐在一把圈椅上，妹妹站在窗前，大小姐穿一身骑装，老板怀抱账本守着柜台，伙计笑容可掬地站在门口——他们都好像全然变了一个人，投入，深刻，一丝不苟，同苏沐橙在后台见到的完全不一样。
故事进入后半程，妹妹受不了败絮其中的家庭决心离开，和新派小姐约在茶馆会面。抠门的少爷难得给伙计塞了洋钱，请他帮忙看住人，没想到小姐出手更大方；然而伙计并不想做双面间谍，他拿出一半钱给老板，交代了前因后果，却没有做出任何行动。最终太阳正常升起，少爷、妹妹、小姐带着紧张、忐忑、期待的心情，迎来新的一天，而茶馆一切照旧，见证着过去、现在、未来发生的一切。
追光灯一一追过台上不同位置的几人，破晓将至，礼堂内的灯骤然亮起，苏沐橙不由自主地眯起眼睛，她尚且沉浸在同角色一样的紧张情绪里，谁料想天光乍破，将她扯进白茫茫的现实。
十几位演员一同上台谢幕，掌声经久不息。结束后有一个简短的介绍总结，苏沐橙翻到宣传页一一对应起来，她这才注意到，编剧组和导演组后跟着的第一个名字，都是叶修。
散场时观众太多，苏沐橙只好随他们一起离开，再绕到侧门去后台。里面果然一片狼藉，像经历过一场混战，只有礼堂的值班人员在，居然连个学生也没见到。
苏沐橙迷茫地站在原地，给苏沐秋打电话也无人应答，她还在那张沙发坐下，正要给他发消息，化妆间的门又被推开，她抬眼一看，进来的人却是叶修。
“你在这儿啊，”叶修先开口，明显松了口气，“正好，你哥那边有点事。”他看着苏沐橙手里握着的手机，解释道：“有人想和他多聊会儿，我们系主任也在，还没下台就被劫走了，没带手机。”
他看着苏沐橙，没详细解释，苏沐橙对这些虽然一知半解，却也能猜到大致，笑起来：“是好事呀。”
叶修也没来得及卸妆换衣服，还是台上那副打扮，这次离得近了，苏沐橙才发现和演出前看到的又有些不同。叶修脸上的高光下手很重，突出了额头和颧骨，整个人聪明又灵动，当得起一句俊俏，却因着几分瘦弱更招人怜惜，难怪在客人中吃得开，用现在的话就是全五星好评。
“等会收拾完有庆功宴，苏沐秋让我来接你，我们去饭店等他。”
“我？”
叶修点点头，他从桌上捞了瓶卸妆水，胡乱一通抹，一边从镜子里看着苏沐橙。小姑娘还背着双肩包，双腿并拢，靠着行李箱，看上去十分规矩，让他想起苏沐秋在戏中的妹妹。
叶修稍一思索，忽然问：“你是不是不想和他们去吃饭？”
他说的是“他们”，不是“我们”，然而这时的苏沐橙还没有日后的修为，她只是眼睛一亮，嗯嗯两声点了点头。
喜怒哀乐形于色的小姑娘，高兴起来眼波生动，像山岚中惊鸿一瞥的精灵。叶修刷刷抽出一沓纸巾抹了抹脸，说：“巧了，我也不想去。”
苏沐橙咦了一声：“你不是编剧和导演吗？”
“哥第一场戏就是编剧，这一年也没去过一次庆功宴。”
“那你去哪儿？”
学院南门外一条街都是清吧，招牌大多也不显眼，只有彩灯一路蜿蜒。然而叶修带着苏沐橙在下个路口转弯，直奔美食一条街，就完全不一样了，夜市这时候生意正火，大排档外的阳伞也撑了起来，塑料椅子连成一片，三三两两地聚着人。辣油的正，陈醋的香，烤炉滋啦滋啦响着，鲜红的小龙虾堆了一盘又一盘，瞬间填满了苏沐橙全部的感官。
叶修拖着苏沐橙的行李箱，走在她身前，他已经换上自己的T恤短裤，也没有背包，连腰背都松懈下来。这又和伙计的谄媚很不一样，叶修看上去闲适又放松，却又对一切胸有成竹。
苏沐橙想，他本人和角色真是一点都不一样。
“本来是我演少爷，苏沐秋演伙计。”叶修说，他对食物的品质没什么要求，得知苏沐橙也没有忌口，便选了一家上菜快的店。
“但我们都觉得，换成现在这样比较有挑战性。”他一边剥水煮花生，一边问苏沐橙：“你看的时候有觉得出戏吗？”
“没有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叶修又笑，仿佛她的看法十分重要。他姿势放得坦然而平等，仿佛眼前不是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，而是一个能给予成熟意见的成年人。
“有没有觉得哪里比较好，或者哪里有问题？”
“我哥演得特别好。”
“苏沐秋很‘灵’，但演这种老古板也很拿得住架势。”叶修真心真意地夸赞同学，苏沐橙正要附和，就听他补充：“今天是不错，和我比也就差了一点儿吧。”
苏沐橙：“……”
她有限的认知里，从来没有和这种人打过交道，一时居然不知如何回击。倒是叶修见好就收，及时把小馄饨推给她：“尝尝这个。”
小馄饨只点了一份，他自己并不吃，见苏沐橙看着他，才解释道：“我常来，每次都点。”
馄饨皮是薄薄的一层，能透见嫩粉的肉馅，苏沐橙舀起一个吹了吹，问：“有这么好吃？”
叶修答：“还行，主要是做得快。”
苏沐橙：“……”
她这次终于抓住一个空当：“那你来吃什么？”
叶修理直气壮：“采风为主，随便吃点。”
“……好敬业。”
叶修谦虚道：“也就一般敬业。”
好在小馄饨味道不错，苏沐橙很快就没心思和他拌嘴，叶修没再提今晚的演出，反而关心起苏沐橙来。苏沐橙这才知道，她的哥哥和这位室友大概真的无话不谈，对方对她的情况也了如指掌。
比如——
“苏沐秋明天估计也没空，他和我说过，要帮你搬行李吗？”
“啊？”
结果叶修比她更惊讶：“你不是今年初中毕业吗，今天刚从学校过来。”
“……啊？”
“免费劳力，送货上门，”叶修曲起手臂，遗憾地发现自己没有肌肉能展示，“表演系一班台柱子供你差遣，专抬道具柱子。”
苏沐橙扑哧一声笑出来。
“演员都这么有趣吗？”她问。
叶修一顿，这两个字的称呼兜头砸下来，他居然也要咂摸一会儿才能回答。
身边依然喧嚷嘈杂，香气自这条街四散开来，风很静，夜色格外温柔。
苏沐橙撑着下巴等待他的答案。
“故事有趣。”
他这样说。
TBC.
写得很赶，感觉之后有得改了，老莲不要杀我（x）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