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王喻】棠梨春雪 05
莫得逻辑莫得考证也莫得感情，本文即将更名为三无流水线（叹气
05
喻文州从小到大都鹤立独行，同龄人还在读书时他一声不吭地去了蓝雨青训营，青训营的少年们还在规矩地做任务时他已经看穿了自己的长短板，到了职业圈他这种风格的选手也是独一无二，因而哪怕洪水滔天，蓝雨粉丝也能毫不客气地怼回去：“手速二百的多了去了，这么多年也只有一个喻文州。”
喻文州用行动证明他真的是不一样的烟火。他退役后自然是准备正经读书的，课表比这学期推荐课表满，出勤率比班上一半同学都高，真真是起早贪黑点灯熬油，家里空荡荡的书柜渐渐被他塞了大半。
王杰希早晨起来烙土豆饼，土豆丝是昨晚切好的，均匀的细长条排在一起，一张不过巴掌大，第四张两面金黄的时候，喻文州打着呵欠飘出了卧室，他搂着王杰希的腰，贴在他后背上，嘟囔了一句好香啊。
王杰希嫌他碍手碍脚，他转过头来，喻文州像偷腥的猫一样亲在他嘴角上，灵巧的舌头滑过他的齿列，又交换了数不清的津液。
他靠在王杰希肩上喘着气，王杰希舔了舔他微肿的嘴唇，不依不饶道：“你用了我的牙膏。”
喻文州哦了声，抬眼看他：“那你咬我啊。”
他又打了个呵欠，眼底浮起浅浅一层水光，头发乖顺地垂在额前，王杰希在气血上涌前终于意识到这是他家今天早八有课的大学生，只好硬邦邦地提醒他这周末去理发。
这天王杰希和研发组的同事约好去见一位教授，就在喻文州隔壁。午饭后教授要回工作室，他们不便打扰，王杰希干脆昏君一把，去了喻文州的学校。
他知道喻文州的课表，问到教学楼的位置，便直奔目标而去。走廊尽头是间阶梯教室，王杰希站在门外隔着玻璃看过去，喻文州坐在靠近投影幕那边的第三排，低头翻着课本，签字笔绕着拇指打了个转，又轻巧地落回手里。
无论是前蓝雨队长还是前国家队队长，在B市都有一定的话题度，喻文州来上学自然是落落大方，只是偶尔也会戴一副眼镜象征性地伪装一下。他今天选了一副金属细框，轻轻架在秀挺的鼻梁上，镜片半遮住他眼里的明锐，平添几分游离的斯文又败类的气质。
王杰希忍不住舔了下后槽牙。他站在门口没动，这时候无比感谢自己多年不变的好视力，喻文州再抬起头时惊讶地睁大了眼睛，他甚至扶了扶那副平光镜，连笔都摔落在桌上。王杰希退回墙后笑起来，他万万没想到能在而立之年来一场校园恋爱，即便是他，也会长长久久地沉浸在恋人惊喜的神情里。
曾经的微草队长退役多年魅力不减，王杰希也习惯在车里放两副眼镜，一副墨镜，一副是平光的粗黑框，今天正好派上用场。课间休息时他目不斜视地走进教室，在最后一排的空位坐下，看着喻文州拎着包一步一步迈上台阶。后排没有拉窗帘，他从阴影中走出来，带着一种摩西分海般的魔力，仿佛有细薄的金纸剥落在身后的深蓝中。
他们认识了十三年，见证过彼此人生中大部分高山低谷，现在的生活几乎安逸得像一个巨大的温柔的水茧，但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喻文州，他同这个校园太过契合，让他觉得时光凝滞，心沸不止。
“你怎么来了？”
喻文州在他旁边坐下，他想去碰王杰希的眼镜，又后知后觉似的缩回手指。王杰希想如果不是时间地点都不合适他一定要亲上去。
“上午就在旁边，结束得早。”
“早知道中午和你一起吃饭了，”喻文州小声说，“食堂的煲仔饭太差劲了，腊肉干得像柴。”
他皱着鼻子，似乎当真是委屈得不行。王杰希蠢蠢欲动，在课桌下去握他的手，一边问：“那晚上出去吃？”
喻文州欣然提议：“去吃烤鱼？”他用空闲的左手拿起手机，转发了一个链接给王杰希：“他们说这家新开的还不错。”
“你同学？”
“是啊。前面那个男生，下午是他帮我占的座……你这又是什么表情，”喻文州搔他的手心，“乱七八糟的心思收一收，人家比我小十岁呢。”
王杰希握住他不安分的手指，慢条斯理地说：“我就算比你小十岁，也会喜欢上你的。”
喻文州丝毫没有感动到，喻文州只想跳起来打他狗头。
“我们蓝雨粉在B市生活很艰难的，”他幽幽道，“没有心情考虑感情问题。”
哦。王杰希根本不在意：“我又不是蓝雨粉，我是前蓝雨队长的粉丝。”
喻文州说你这个冒牌货：“我们蓝雨粉都是粉一个人就粉整个队伍的。”
王杰希大言不惭道：“所以蓝雨粉只能抱团取暖，但我可以抱前蓝雨队长。”
……你真的够了。喻文州放弃和他沟通：“那你下节课来帮前蓝雨队长占座好了，这个老师的课真的人好多。”
“什么课？”王杰希伸手翻他的课本，一边抬头看了眼讲台。讲田野调查的老师是个干练的中年女性，卷发刚好及肩，一双凤目漫不经心地扫了过来。
王杰希把书丢给喻文州，缓缓坐直。
喻文州不明所以地看着他，上课铃适时响起，王杰希沉默了三秒钟，选择低头专注看手机。
他们两个人各看各的，各听各的。喻文州很喜欢听这位老师讲她参与过的课题，她看上去并不是广义上热情周道的人，冷静的旁观者视角反而能穿行更犀利的角度。
只是今天她忽然开始广撒网。
“请一位同学来聊聊你的看法。”她说。王杰希左耳进右耳出，此刻却敏锐地绷紧了肩膀，这直觉准的跟野兽似的：
“右边第三列最后一位男同学。”
喻文州惊讶地看着王杰希。王杰希硬着头皮站了起来，他自然没有听课，现在看着投影上每个字都认识，连在一起就让人云里雾里。但王杰希毕竟是王杰希，他这种人，说好听了叫清风山岗我自岿然，说难听的就是脸皮厚得浑然不觉。
他直接说了：“我不会。”
当代大学生一般用永久的沉默逃避问题，难得见王杰希这样字正腔圆说我不会的，前面的同学纷纷向这位勇士行注目礼，其中间杂着探寻又惊讶的目光。老师也不为难他，又问：“旁边这位同学呢？”
喻文州毕竟带着特殊待遇进学校，这还是第一次上课被点到。不过他向来听课认真，私心上又喜欢这位老师的授课方式，自然侃侃而谈，对答如流。
虽然电子竞技在某种意义上也算是与世隔绝的世界，但他们好歹也是在象牙塔外摸爬滚打了十几年，喻文州在家里为论文头秃的时候就和王杰希闲聊过，面对再怎么单一的问题，他也好歹比他的同学们多吃了十年饭。
他坐下来还有心情调侃王杰希：“这个老师从来不提问的，你这是中了什么奖。”
王杰希看着他，心情复杂，他难得有这样吞吞吐吐的时候，还是决定给他打一针预防：“不是我中奖，是你中奖了。”
“啊？”
“……你先好好上课。”
王杰希说完便继续低头玩手机，一直到下课都没再同他说话。最后半个小时过得飞快，周五下午的课，年轻的学生们欢乐地走出教室，老师还在讲台关投影仪。喻文州把书本一股脑儿丢进包里，问他：“离得也不远，吃完再回来开车？”
王杰希说好，他规规矩矩地摘下眼镜，忽然磨蹭起来。他们落在最后，经过讲台时又不约而同地站定。
喻文州：“老师再见。”
王杰希：“……小姑。”
喻文州：“？？？”
他的目光在老师和王杰希相似的眉眼之间来回游移，整个人像中了僵直一样动弹不得，张了张嘴，半响没说出话来。直到王杰希在背后戳了他一下，锈死的大脑终于开机，喻文州想到了社会学概论的老师叫王允秋。
王杰希主动替他小姑拎着包，王允秋女士瞥了他一眼，问：“今天怎么想到来听我的课了。”
喻文州终于确信这真是王杰希的姑姑，课堂结束，她讲话的语调就变得慵懒又淡漠，然而周身气度犹在，居然会让他想到十几岁时锐意迫人的王杰希。
王杰希没有他这么多内心戏，王杰希是真的想害他。
王杰希说：“不是来找您的。”
喻文州以牙还牙，毫不客气地拧了一把他后腰，王杰希差点一个趔趄，然而魔术师骚得异于常人，他直接握住喻文州的手完成受身操作，顺势把他拉过前边来，向王家姑姑介绍道：“这是文州。”
喻文州心说回家再跟你算账，他几乎拿出了可以逐梦演艺圈的表情管理，带着八岁到八十岁通杀的标准微笑：“……王老师好，我是喻文州。”
王老师点点头：“我知道。”喻文州下意识地想去看王杰希，她却继续说道：“你上次课堂小论文写得不错。”
“……谢谢老师。”
上次被老师表扬大概真的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，就连喻文州也有点没反应过来。他眨着眼睛，镜片后的瞳仁晶亮，有点惊讶又有点害羞，耳根迅速泛起春桃般的粉色，格外秀色生动。
他不知道王杰希是同家人提到如何程度，现在突然见面心里多少有些没底，只好匆忙拿出面对长辈的那套礼节来。相比之下，作为学生的情绪反应实在要真实踏实得多，就连王允秋也忍不住微微一笑。
王杰希在左，喻文州在右，三个人一起走出教学楼。王允秋和喻文州聊了几句专业上的问题，王杰希在旁边尽心尽力地拎包，眼看快走到停车场，他亲姑姑终于正经问了句：“你今天来干嘛了。”
“约了T大的陈教授，有点问题请教他。”王杰希看了眼他姑姑的表情：“您认识？”
“有学生做过VR终端普及的调查，接触过几次。”王允秋说着，又看向喻文州：“他当时因为实在缺少调研对象中止了，但如果是你的话，从你们曾经的工作入手其实会更容易。”
喻文州肃容，点了点头：“谢谢老师。”
王杰希又问：“姑父不是出差了，晚上我和文州请您吃个饭？”
王允秋停住脚步，没有答话，哪怕王杰希和他小姑向来亲近，现在也多少有点忐忑。
“我就不当电灯泡了，下次吧。”王允秋说着，淡淡地看向他们两个。她角色分得清，一面是王杰希的姑姑，一面是喻文州的老师，只有这时忽然拿出了王家长辈的严肃与温情来。喻文州还没来得及为这句“电灯泡”解释，她已经拉开了车门，又转头对喻文州说：“下次有时间来家里坐坐。”
两个人齐齐愣住，这下就连王杰希脸上也带着直白的喜悦，喻文州连忙说：“谢谢——”他在称呼上滞了一滞，只好重复道：“谢谢您。”
TBC.
